“你是选择要命,还是要腿?”
10个字的选择题,把任某摆在了残酷的事实前。
可截肢还是幸运的,更多的结局,比这更悲伤。
任某是三十年前贵州某个县城里大家口中的万元户,鼎盛时期是一个拥有百万资产的小老板,1998年染上毒瘾,1999年5月开始在省内和省外戒毒多次,每次戒毒均告失败,2001年9月,他改用静脉注射毒品,却为此差点丢了一条命。
“这是我2003年手术的时候,留下的”,任某撩起囚服给我们展示一块狰狞的伤疤。
他说,当时自己已经厌倦了吸毒的生活,曾经想一死了之。
但当看见医生通过自己腹股沟的血肿溃面,把手伸进去,探到了肠子的时候,他感到了滑腻的疼痛。
在住院期间,听说过去的毒友因艾滋病并发症死亡的时候,自己仿佛已经触摸到了死亡,他一下子觉得非常恐惧,原来自己是那么渴望活着……
和小红认识,是一个蚊蝇、腐草丛生的黢黑巷子里,不长不短的巷子像是条隔绝的空间,前后皆是灯火通明,唯独这里漆黑一片。
“有火吗?”
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有些惨白的女人,任某本以为抱团取暖,没想到却是坠落泥沼的开始。
和小红认识两个月后,他们迅速领了结婚证。
小红毒瘾发作的时,总是死死揪着任某的头发不放,两人厮打后看着摔得满地碎片的出租屋,满是苦笑。
一年后,小红怀孕了,任某有些欣喜若狂,他开始到处找工作,精神好的时候,小红还亲自下厨,两人也决心戒毒,好像事情都在向阳发展。
直到有天傍晚收工回家,任某看到卫生间涕泪横流,手中还握着注射器的小红,他感觉一瞬间跌落到了冰窖。
四个月后,小红流产了,
半年后,小红因为海洛吸食过量发生中毒性肺水肿,看着口唇青紫,口里都是红色沫痰的小红,任某慌了神。送到医院三个小时后,病情迅速加重。弥留之际,
小红用尽全身力气,留给这个世界最后一句话“我只是想活着,怎么就这么难啊!”
“在抢救的那三个小时里,我仿佛被时间困住了,我在厕所里吸了一次,感觉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仿佛触手可见,可快感消失了等待我的却是她冰冷的死亡通知书。”小红的死,是压垮任某的最后一根稻草,从此毒品成为了他唯一逃避现实的鸠酒,任某全身浅静脉大大小小的针孔密密麻麻,而在一次右股静脉的注射中,因为没有消毒,结果造成了右股动脉的血肿。
东哥网创在接下来的日子,他的整个右小腿以下变紫,大腿根部的脓包越来越大,医生问他:“你是要腿,还是要命”,任某躲在厕所抽了一晚的烟,最终还是选择了腿。
手术格外的成功,腿和命都保住了。
三个月后病情一有好转,任某便去看望曾经的“毒友”,曾经阳光健康的90后,如今只能枯槁的躺在床上,老友掀开被子,指着从大腿处截肢的左腿对任某说:“今天插了一根尿管,否则我自己可以下床走动。”
老友是那么迫切地想展示他的健康。他也用手机偷偷查询自己的病情,但他的照片最终还是被加上了白框,和小红一样永远离开了我们……东哥网创
从医院回来当晚,任某来到门前巷子里,慢慢点燃小红的遗物。火光印着他那张眼窝深凹的脸,他拿出针管放在腋下用力扎了一下,狠狠咽了口唾沫。
任某回忆起那天,毒瘾的快感从脚跟直充脑门,冲天的火光在巷子里蔓延,周围都是救火的呼喊和孩子的哭闹,他踉踉跄跄觉得天旋地转,鼻子里奇痒难忍。
他感觉漫天的火星变成无数小虫,颗粒状,灰白色,爬来窜去,蛰伏在他头发根,耳洞,眼睑,皮肤底……在他身上蠕蠕爬动,直往鼻孔钻。他在手臂上挠出一道道血痕,恨不得把皮肤都整个儿翻过来,还是无法祛除那绵密又如蛆附骨的瘙痒。
直到第二天,警察在满是水渍的垃圾桶边找到他,被作为纵火的嫌疑人带到了派出所。几个月后判决下来了,任某因放火罪处有期徒刑五年。
如今看着现在的任某,和刚入监的他对比起来,虽然依旧有些虚弱,但已能从他眼里看到那丝小小的光芒……
采访的最后,任某说:他最大希望,是想靠诚实劳动,给小红立块墓碑,把自己名字和小红刻在一起,也算还个愿。
来源:贵州监狱、黔北监狱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